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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起潮落潮人来
来源:188博金宝,金宝搏 官网网 发布时间:2016-10-20 14:23:06 浏览次数:- 【字体: 分享到:
 

     每年农历八月尾,寒露节气过后,东北风日渐强劲,红头船准备启航开往南洋诸国。

  樟林新兴街更繁忙了,街道两旁的货栈早已堆满各式货物:盘碗碟、潮绣、木雕、樟脑、茶叶、红糖、菜脯、蒜头、麻皮、菜籽……还有从北方转来的人参、鹿茸、兽皮、丝绸……

  红头船船主过完中秋节,就招呼伙计们往红头船上搬运货物。货栈后面临港,均自设有小码头,货物直接搬上船。红头船一般有五重船板四层舱,底层舱堆放陶瓷、菜脯等粗重货品,以起“压舱底”的作用,有利于船只平稳航行。第三层舱堆放红糖、蒜头、菜籽等。第二层舱堆放中药、樟脑、潮绣、木雕等价值较高的货品。首层舱是船东、货主、富商及船员水手的生活区。过番客歇息在哪儿呢,甲板上,任由风吹日晒海洋打!船上工作人员,分为三级:一、出纳,是掌管账务和管理全船事务的;二、“舵公”,是把舵的;三叫“押班”,是由能上桅端,垫修帆索的人担任。每船舵工水手大概二三十人。起锚之后,茫茫大海、迢迢航程,船主、货主、过番客的身家性命就全交给红头船和水手们了。

  看良时择吉日,确定启航日期之后,整个樟林埠顿时热闹起来,来自潮梅、赣南和闽西各地的过番客们,齐聚新兴街港口,准备搭乘红头船去过番。他们先到新围“天后宫”烧香拜 “妈祖”,再到新兴街码头前的“风伯庙”祈求一帆风顺之后,与亲人分手,洒泪上船。过番客们大多衣衫褴褛,系着水布,背着市篮,市篮是光滑的“篾青”编织而成,外面涂桐油,坚固耐用,里面无非几件换洗衣物,还有几大块“甜粿”。为筹钱凑路费,家里人“卖皮当骨”,借遍乡亲,路上再无盘缠,母亲妻子就搜罗糯米粉,掺落红糖,连夜炊制,这叫“无可奈何炊甜粿”,明早上船,可当干粮充饥,至于挨到挨不到目的地,只有听天由命。上船之前,还有一件事必做,那就是到樟林“井仔泉”边,灌满一窄口坛水,并抓上一把泥土,用红布包好,放在身上,祈愿到异国他乡能水土相服。大冬瓜也是必备的,是船上补水补充维生素用的。一些到南洋做生意的,常带有一钵樟林本地的“铁骨兰”,几个大洋就藏在花钵里。有个别过番客除了浴布、市篮外,还带油纸伞,提着一个白帆布袋,俗称“平安袋”,这客有可能是专送番批的“水客”。

  启航吉时已到,船上还要举行一场庄重虔诚的祭拜“妈祖”仪式:烧香三落(轮),供奉猪头五生。仪式完毕,舵公一声:“开船!”风帆上桅,红头船在一片祈祷与祝福声中,慢慢驶出南社港,经头冲河,这时,会看到南面的一片溪沙坝,即今天的南洲村,还有“水仙庵”,再向前就经过一片叫“大洲”的沙洲,将到出海口时,又见一沙洲,其名为“头洲”,意即海外归来看到的家乡头一个“沙坝”。 在头冲河行驶过程中,河道不是很宽广,且风力不甚劲,船航行还要靠桨力相佐,再经30里水路便到了饶平浮浔,这时,海面广阔,海风强劲,红头船中桅两侧又添置翼帆(名双开翼)以招风,“四帆开笑”,六帆齐发,宛若云鹏展翅,扬航驶出外海。

  其时,南澳岛已渐渐不可见,首次离乡背井的过番客禁不住号啕大哭起来,因为“望无南澳山,家乡从此离”!想到从此远离乡土亲人,而前路茫茫,前程未卜,谁不伤心落泪。“一溪目汁一船人,一条浴布去过番”, “暹罗船,水迢迢,会生会死在今朝。”这些“过番歌”是过番客们悲凉心情的真实写照。

  若是顺风顺水,则半个多月可至越南、暹罗,印尼、马来亚、婆罗洲等地。若不幸遇上海盗、大风浪,如侥幸不葬身于大海,则常颠簸飘零一两个月,船上病、饿死之人甚多。

  红头船历经几千里航程之后,有不同程度的损坏,就在当地维修。要回唐山了,就装上象牙、珠宝等奇珍异物,犀角、肉桂等贵重药材,暹绸、胡椒、香料、番藤等特产,只象征性地运载点大米以备查询。南洋的高级木料,如柚木、桑枝、铁梨木、盐柴等,也作为“压载物”运回家乡。一般在农历三、四月间,趁太平洋西南季风回潮。也有部分船只在农历八月回,因八、九月间,台风少。红头船从南洋返来,澄海樟林港就拍锣拍鼓迎接,比过年过节还热闹。故民间有俗语云:“九月尾,铜锣澎澎叫。”这时当然是“洋船到,猪母生,鸟仔豆,带上棚。”整个樟林埠一派喜洋洋!如若传来噩耗,却是“洋船沉,猪母晕,鸟仔豆,生枯蝇”了。整个樟林港死沉沉。

  悲欢离合的故事就这样不停地上演着,潮水起涌,潮人来了,潮涨潮落,生生不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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